![]() ![]() 国家话剧院的话剧《苏堤春晓》前些日在沪上演,辛柏青时而古意盎然地吟诵诗词,时而插科打诨般说说白话文——台词量爆表的状态赢得观众赞赏的同时也引发网友的不满:能不能加字幕啊? 上海歌舞团自舞剧《永不消逝的电波》后又一力作舞剧《李清照》上演时,每一幕开场前都有一段既凸显剧情梗概又彰显主人公心绪的女词人代表作,但是大部分观众依然不满足:能不能再多选几首?能不能换另一首?近日在上剧场和东方艺术中心上演的话剧《暗恋桃花源》则不仅有中文字幕还有英文字幕…… ![]() 中国原创戏剧,到底要不要加中文字幕? 2009年,人称“大导”的北京人艺德高望重的林兆华导演的《窝头会馆》于北京首演,邀请上海媒体前往,为其日后的上海巡演造势。该剧汇集了何冰、宋丹丹、濮存昕、杨立新、徐帆等实力派话剧演员,全剧说的是北京土话,堪称“北京土话八级考试”,让上海记者看得半懂不懂。出于职业本能,上海记者问“大导”,可以理解方言能带来独有的喜感和情绪,那么是否能给《窝头会馆》配上字幕呢?“大导”双手一背,回头撇嘴:“配什么字幕呢?!不都是中文吗?”当然,林兆华的个性历来如此直接。后来他到上戏导演系与新生交流时,被一年级学生提问:“如何做个好导演?”他也直白地回答:“这只能靠祖师爷赏饭吃。” 近年来为中国观众熟知的德国邵宾纳剧院以前只有德语字幕,随着与欧洲之外的国家的戏剧交流越来越多,前往该剧院学习的各国艺术家也越来越多。有一位自上戏毕业的导演系学生在邵宾纳学习时建议:是否可以给剧目加上英语字幕?一开始,德国戏剧人的反馈是:既然到了德国的剧院来看戏,那就应该懂德语。慢慢地,德国人开始接受加上英语字幕。 ![]() 德国邵宾纳剧院《哈姆雷特》 在上剧场看话剧则从来不会有这样的烦恼。这里无论上演的是中文话剧还是外国戏剧,永远是中英文双语字幕——因为导演赖声川本人的英语堪称母语级,也热衷以双语写剧本。 另一个极端是——中国原创音乐剧必须有中文字幕,因为大部分先作词后作曲的音乐人,未必能做到“依字行腔”,亦即音阶的起伏顺应汉字四声的起伏。例如,“你会不会在等他”的最后音符必须上扬,如果改为下降,盲听就会误为“你会不会在灯塔”。可以负责任地说,大部分中国原创音乐剧必须看字幕才能了解剧情。音乐剧本身是舶来品,罗马字母不存在音调带来的误会。所以这是中国原创音乐剧独有的难题,很少有剧目可以完全克服。 ![]() 铃木忠志导演、曾在上海话剧中心上演的《李尔王》 毫无疑问,加字幕这一手段,本质上是让观众易于理解剧情——但是,想一想,在没有电的时代,无论海内外的何种戏剧都是没字幕的,而戏剧依然自古希腊时代起就长存至今。国际顶级戏剧人如铃木忠志就是“反字幕派”,他不仅无所谓来自各国的演员以各自的语言同演一部《李尔王》——这部曾经在话剧中心上演的八国语言剧目有中文字幕,但是演员之间都未必能听懂对方的语言,不过依然知晓台词的内容,当然这与他们对这部莎剧的高度熟悉有关;他甚至还反“电”反“网络”,所有参加他的表演训练营的演员,都要断电、断网,在深山里耕种、生火、赤足…… ![]() 铃木忠志导演、曾在上海话剧中心上演的《李尔王》 ![]() 铃木忠志导演的《大鼻子情圣》 在戏剧圈内,字幕乃至字,只是组成戏剧的元素之一,甚至未必是“要素”。戏剧分为话剧、舞剧、音乐剧、歌剧乃至杂技剧等,纯粹就艺术创作规律而言,只有话剧中可以有相当篇幅的文字——台词是必需的,字幕是未必的;其他剧目,尤其是本国观众在欣赏本国舞剧、音乐剧、杂技剧时,根本不应该出现文字。因为,舞剧的基本构成是或静止或悦动的线条,形成的“抒情”或“叙事”;歌剧、音乐剧的基本构成是主题性音乐的回旋、变奏推进角色的情绪或故事的情节……亦即,在欣赏舞剧的时候,要去看的是“线条”;在欣赏歌剧、音乐剧的时候,要去听的是“音乐动机”——演员的容貌与肢体,只是“线条”与“动机”的载体。所以,艺术家的创作目标与观众的欣赏方向,可能是“反”的。 ![]() 中国每月进剧场的观众,肯定远远低于进影院的人数,更远远低于在家看视频的人。常看视频,就会被“规训”为看短视频也需要字幕。常看电影,也会被“设定”为看艺术作品也需要字幕。这本质上也是文化与娱乐的区别。剧场艺术,相对而言是需要基金扶持的文化,艺术家更在乎对于艺术规律的遵循、上层建筑的“守护”,艺术创作本身并不以营利为目的。故而,剧场艺术,可能需要从零开始的观众“够一够”。当然,艺术家与观众之间是否“够得上”,乃至“旗鼓相当”,均是一个动态过程。 打个不一定恰当的比方,打字幕的原创戏剧就是致力于追求你的男生;无字幕的原创戏剧,就是相对高冷,可能需要你去追的男生,罢了。当然,两种男生也是两路人。如果高冷男生一言不发还是魅力非凡,那就认命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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